在當涂有條蜿蜒流淌的青山河，兩岸村民過河主要靠渡船。在黃池鎮(zhèn)西河村查灣渡口，三代擺渡人傳遞“接力棒”，堅守渡口近百年，為兩岸村民架起無形的橋。多年來，兩岸的風景變了，但一人只收一元渡船費從未變過。
堅守渡口也守望鄉(xiāng)鄰
節(jié)后上班第一天，劉慶清晨5點就早早起床了，他知道這段時間是村民出行的高峰期，擺渡絲毫不能怠慢。一大早，渡口處已站滿等待過河的村民。劉慶登船后，盡管心里很著急，但仍然一絲不茍地檢查渡船設施，然后發(fā)動柴油機，指揮人、車有序登船。達到載重負荷后，劉慶熟練地駕船掉頭，穩(wěn)穩(wěn)當當地將村民送到對岸。
雖然河道水位下降河面變窄，但在這100余米寬的河面上，渡船更像陀螺一樣穿梭往來?！霸诙煽谙掠?5公里處新建了跨河大橋，但從那里繞道的話，至少要1個多小時。從渡口坐船過河只要3分鐘。”西河村一位長年往返青山河兩岸的村民說。
“渡船一動就停不下來，每三四分鐘一個來回，每天至少要擺渡100多趟，忙的時候連午飯都來不及吃。”劉慶操縱著渡船，在柴油機轟鳴中大聲說道。盡管一天下來十分勞累，但劉慶說，“對我來說已經習慣了，當看到村民滿意的笑臉，所有的苦和累都變成了一種滿足。”
走上渡口西大埂便是查灣集鎮(zhèn)老街，在鄉(xiāng)鎮(zhèn)撤并之前，這里農副產品交易市場繁榮，高峰時老街擁有大小店鋪近200家，還有小學、中學、鄉(xiāng)衛(wèi)生院。而河對岸的西河村及周邊村民出行、趕集、看病、學生上學，渡口就是唯一通道。因此，劉慶感到自己肩頭沉甸甸的責任。無論刮風下雨、嚴寒酷暑，渡口的擺渡船從未停擺過，成為村民依賴的水上通道。
2022年底，劉慶感染新冠病毒，出現發(fā)燒、咽痛等癥狀，但他始終堅守一個原則：渡船不能停。盡管身體虛弱，劉慶仍然每天戴著口罩，堅持駕船?！鞍l(fā)燒滋味真不好受，握著舵把的手都在抖，但我必須咬牙堅持，其他渡口都停航了，但我的渡口一天都沒停過?！眲c自豪地說。
與青山河的“不解情緣”
早在20世紀30年代，劉慶的外公吳包龍就在青山河上擺渡了。20世紀60年代，劉慶的舅舅吳本立接班成為第二代擺渡人?！澳菚r的渡船還是搖櫓小木船，就算是體力好的人，一天搖下來也是腰酸背痛。我小時候也想幫舅舅搖櫓，但根本搖不動。”劉慶回憶說。
后來小木船改成了能載15人左右的小鋼殼船，船上動力也從人工搖櫓變成6馬力的單缸柴油機。雖然耗費體力少了，船速快了，但每次用搖把啟動柴油機，還是考驗體力。40年間，舅舅吳本立把精力和年華都獻給了渡船。當他年過七旬后，感到力不從心了。
此時，劉慶已從部隊退役，在深圳一家貿易集團開車，月收入比較可觀。就當劉慶打算在深圳有所作為時，他接到舅舅吳本立的電話，“我老了，擺渡干不動了，你愿意回來接我的班嗎？查灣古渡口不能在我的手里斷了?。 币幌捵寗c陷入思考：舅舅就一個女兒，如果我不接班，擺渡就后繼無人了。面對人生路上的重大抉擇，劉慶想到了長輩的傳承，想到了鄉(xiāng)鄰的期盼，毅然選擇了回到家鄉(xiāng)。2007年7月，33歲的劉慶成為了第三代擺渡人。
“剛開始時，每當渡船靠岸等人，看著眼前的青山綠水，心里有一種孤獨感。于是，我就吹口琴打發(fā)時間，練拳鍛煉體能。既然老一輩把渡船交給了我，我就要干出個樣子來，不能丟臉。”劉慶下定決心，把擺渡干到底。
接手渡口后，劉慶很快將原來的渡船更新為能載客40人的新鋼殼船，還換上了15馬力的單缸柴油機，并配合交通、水運部門完善了渡口安全設施，制作了規(guī)章管理制度公告牌，時刻繃緊水運安全這根弦，16年里未發(fā)生一起水運安全事故。
隨著擺渡船改造升級，加上隨到隨走的優(yōu)質服務，劉慶的渡口成為青山河上最繁忙的渡口。
堅持“一人一元”守初心
光陰荏苒，歷經百年滄桑的查灣古渡口如今已舊貌換新顏，大堤上下坡道改造成了水泥路，但只有一樣沒有變，那就是渡船費始終為一人一元錢。
劉慶心里時刻謹記口口相傳的祖訓，那就是“渡人就是渡己，與人方便自己方便”。
劉慶至今還難忘舅舅吳本立在擺渡中遇到的一件事。那是20年前一個冬天的傍晚，吳本立已經停船歇工了。這時，一位大嫂急匆匆跑到渡口，焦急地說：“天都黑了，女兒在河對岸的學校還沒回來，我要過河去找人?！眳潜玖⒁宦牐敿春敛贿t疑地返回渡船，解錨，發(fā)動柴油機，送這位大嫂過河，并叮嚀道：“安心去找人，不要急，我在渡口等你?！边@一等就是1個多小時，當夜色朦朧中母女匆匆返回，看到船還在渡口等候時，連聲道謝。大嫂從口袋中掏出10元錢當作酬勞，吳本立邊拒絕邊說：“都是鄉(xiāng)里鄉(xiāng)親的，渡人過河是我的本分，如果收錢就見外了?！币幌捵屵@母女倆心中暖暖的。
在外公和舅舅的影響下，劉慶把“良心渡人”作為自己的座右銘。由于渡船維修、機器保養(yǎng)、油費上漲等因素導致成本攀升，不少人勸劉慶，“物價漲了，渡船費漲一點我們也能接受?！庇腥诉€在網上發(fā)了“求漲價”的帖子。
但劉慶堅持自己的原則，他考慮的是“鄉(xiāng)親們生活也不容易，如果我渡船漲價，就提高了村民過河的成本。作為一名共產黨員，為群眾辦點實事，減輕大家的負擔是我應該做的事?！本瓦@樣，不論有多大困難和壓力，劉慶都自己克服，渡船費始終保持在每人每次一元，車渡免費。同時設立了45元/年的渡船年票，不限次數，隨到隨走，方便頻繁往返出行的村民。“我不求大富大貴，能守在家鄉(xiāng)，跟鄉(xiāng)親們同甘共苦，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?！眲c說。
青山常在，碧水長流。三代擺渡人的故事已經鐫刻在查灣渡口，青山河記錄了他們的奉獻與付出。今年劉慶已經49歲了，歲月的風霜雨露雕刻出他堅定的臉龐，常年操舵練就了健碩的身板。
“只要村民有需要，我的擺渡生涯就沒有盡頭?！眲c說。
記者 任德玲 通訊員 李鷹 孫園
